的确如此,从表面上观察,每家店铺的生意都不是非常的兴隆和火热,同 本文来自 http://huangsewenxue.com/    时,却丝毫察觉不出哪家店铺准备就此偃旗息鼓、关门大吉。      “小力,你看,”身后的老姑兴致勃勃地指着一排门市道:“奶奶家,这是    奶奶家,奶奶家的门前,也盖起了门市房,力,你奶奶现在啊,可有钱了,吃房    租,都吃不了啊!”      “呵,奶奶!”我停下汽车,正欲推开车,老姑从背后拧了我一把:“别下    去啊,继续开啊,奶奶在二姑家等你呐!”      “力哥,”我重新启动汽车,车轮刚刚转动数下,铁蛋喜形于色指着一处小    山丘般的煤堆道:“力哥,力哥,这,就是你的大院子,现在,租给人家做煤场    了!啊,好大的一片地啊!”      “哦,”我停下汽车,依着车窗,呆呆地眺望着堆满煤炭的场地,一股喜悦    之色,溢于言表:“啊,老姑,好像比一前,面积扩大多了!”      “力,”老姑闻言,一脸喜色地推开车门:“力,下来吧,好好看看,这,    就是你的大院子,呶,”老姑将我拽出车门,指着煤堆旁的一排平房道:“这是    姑姑用租金盖的房子,现在,都租给南方来的打工仔啦,呶,”姑姑又指了指煤    堆的西侧:“那边,还在继续垫矿渣呐,力,你的大院子,还会继续扩大的,一    直可以扩大到池塘边,”老姑兴致勃勃地指着一条深沟:“这,当年都是属于生    产队的范围啊,只要把沟垫平了,就属于你的喽!”      “哥们,”三裤子站在我的身旁,狡猾地说道:“咱们合作吧,你出土地,    我出钱,这片土地,完全可以建成一个小区啊!”      “哦,”我瞅了瞅三裤子,正想说些什么,老姑悄悄地拽了拽我的衣襟,低    声道:“力,先别忙着表态,拿着他点!”      镇上的居民们,彼此之间相处的并不十分理想,这让我甚感遗憾,有时,甚    至让我非常地尴尬。人人都是各揣心腹事,人人都信奉这样的信条:无论说话还    是办事,千万不能说实话、讲真话,更不能让对方洞悉到自己的底细,否则必将    吃亏、上当、受骗。莫说邻里、亲属,甚至连夫妻之间,都难免同床异梦。      “咂咂,”望着价值不菲的场地,妈妈乐得合不拢嘴,丰盈的手腕挎着精美    的小皮包,以场地主人的姿态,迈着坚定的步伐:“咂咂,咂咂!”      “老姑,那边,不是小池塘么?”望着老姑手指着的深沟,我的心头猛然一    颤,啊,池塘,池塘,故乡的池塘,我的小池塘呢?我的小池塘哪里去啦?想到    此,我没有闲心理睬喜不自胜的妈妈,而是重新钻进汽车里,转动起方向盘,在    人流和车缝之中,绞尽脑汁地移动着汽车,爬行般地驶向那个给我留下美好回忆    的小池塘。当汽车正在吃力地往前爬行时,突然,从车窗外,飘逸来一股令我窒    息的臭气,我不得不屏住了呼吸:“这是怎么回事,哪来的臭气啊!”      “呶,”身旁的三裤子,冲我呶呶嘴,我顺着他喷着烟雾的嘴巴望去:    “啊——,”我禁不住地惊叫起来:“唉,这是怎么搞的哟,”      在公路的基坡下,在一堆堆臭气薰天的垃圾山的包围之中,汪着一潭墨绿色    的死水,在斜阳的照射下,泛着可怜巴巴的,垂死般的幽暗光泽,和暖的微风从    一汪死水上飞掠而过,夹裹着阵阵恶臭,扑进我的鼻孔,我不得不捂住面颊:    “这,这,唉——,小池塘,怎么变成臭水坑喽!咂咂,”      唉,真是做梦也没想到,我昔日的乐园,我可爱的小池塘,竟然被父老乡亲    们无情地折磨成这般模样,我心如刀割,嘴唇乱抖。又是一阵轻风吹拂而来,又    是一阵让我作呕的恶臭,身旁的三裤子不耐烦恼地催促我道:“哥们,走吧,快    走吧,臭死了!”      “唉,”我一手捂着鼻子,一手转动起方向盘,尤如躲避瘟神一样,逃之夭    夭。车轮缓缓转动数圈,我又依依不舍地扭过头去:立刻发现小池塘边的住户    们,正在无情地蚕食着她,不疑余力地拉来一车又一车的矿渣,充填着可怜的小    池塘,以扩大自家的地盘。      “唉——,”我长长地叹了口气,对三裤子道:“哥们,我敢打赌,用不了    几年,这个小池塘,就得被填平,变成一片空地,然后,再盖起一栋栋丑陋不堪    的楼房来。”想到此,我仰面怅然道:“唉,完喽,我的小池塘,就要被填平    喽!”      “嗨嗨,还用得着几年么!”身旁的三裤子欣然接过话茬:“马上就要填平    喽,几年才填平它,那,时间太也长了吧,那得浪费多少时间,少盖多少房子,    少挣多少钱啊!”      “钱,钱,”待老姑和妈妈返回汽车里,我握着方向盘的手哆哆乱颤,紧咬    着嘴唇,从小镜子里瞅着老姑:“老姑,”      “嗳,力,”老姑甜甜地答道:“大侄,啥事啊?”      “老姑,那条沟,”我情绪激昂地说道:“不要再填了!”      …… (一百三十三)      “什么,大侄,你说什么?”老姑甚为不解地问我道:“为什么不填了,大    侄,只有把这条沟填平了,这片土地才能更值钱啊!”      “不填了,老姑,我不要土地,我要小池塘!”      “嗨呀,”妈妈插言道:“儿子,你又耍小孩性子喽,小池塘有什么用哇,    能卖钱么!”      “不,不,我不用你管,我不要钱,我要小池塘!”      “力,你,”老姑面呈难色:“这,这,你怎么总也长不大哦,”      “哼,”妈妈一脸不悦地摆摆手:“老菊子,别理他,我儿子总爱感情用    事,走,走,走吧!”      “哥们,小池塘真的没用,”三裤子慢条斯理道:“这个破玩意,留着啥用    啊,必须填平她,前几天,就是这个破池塘,活活淹死一个小男孩,所以,这个    破池塘,必须填平,否则,不知还会淹死多少人呐!”      三裤子似乎有充分的理由认为小池塘理应被填平:“哥们,一周多以前,也    他妈的不知从哪里跑来一伙疯疯癫癫的家伙,吵吵嚷嚷地在小池塘边,起一个大    台子,台上摆满了摩托车、彩电、影碟机、自行车等商品。这群家伙敲锣打鼓地    叫卖彩票,然后兑奖,谁兑中奖了,就可以搬台上的东西,豁,这下子,可热闹    了,大家伙都怀着中奖的心理,跑来碰碰运气。      结果,池塘边挤满了人,一个小男孩跟着他的傻爹也来试试身手,他傻爹一    个劲地鼓捣着孩子:儿子,你手壮,一定能中大奖的!由于高兴得过了头,孩子    被挤到小池塘边,哥们你瞅瞅,小池塘边还能有什么啊,到处是滚动着的矿渣,    孩子不慎,一脚踩到矿渣上,矿渣乱滚,孩子站不稳啊,就跌了一跤,咕碌碌地    滚进小池塘里去了,哥们,你说小池塘里还能什么啊,除了烂泥,就是垃圾啊,    小孩子被许许多多的塑料袋缠住了脚,无法脱身,折腾来,折腾去,嘿嘿,越陷    越深,最后,……,哟,……,只好去阎王爷那里报到喽。……”      “哼,”我气鼓鼓地嘟哝道:“如果不是大家乱填矿渣、乱扔垃圾,小池塘    会变成这样么,三裤子,你忘了,过去的小池塘,多干净啊,多清凉啊,那水,    清亮亮的,站在小池塘边,从水面上能看见池底的砂石啊!唉,”      “是呀,是呀,那都是过去的事啦,还提他干什么啊!”      “力哥,你看,”小铁蛋突然打断我的话,手指着小池塘西侧一栋鹤立鸡群    的楼房道:“力哥,看见没,那是三舅新盖的楼房!”      “哦,”我顺着铁蛋手指的方向抬头望去,小池塘西侧那条茂密的柳树林    带,已呈光秃秃的一片,再也寻觅不到一棵柳树,而著名的水泊凉亭,也消失得    无影无踪,取而代之的,是一栋盛气凌人的、浮躁不堪的、贴着白森森瓷砖的楼    房。      “三叔,那是三叔的家啊!”望着崭新的楼房,我忘情地呼唤起来:“三    叔,新三婶!……,水泊凉亭,”      “力,”我一边轻声呼唤着,一边身不由已地往前驱动着汽车,身后的老姑    突然提醒我道:“大侄,别,别呀,先别忙着去你三叔家呀,明天再说吧,你多    少年也不回老家一趟,如今,终于回来了,应该先去看奶奶,才好啊!”      “是啊,”妈妈表示赞同:“对,老菊子说得对,儿子,回故乡,别人都是    次要的,你一定要去看奶奶啊,否则,奶奶会生气的!在故乡,奶奶的辈份可是    最高的呀!”      “力,把车往那条巷子里拐,”老姑拍了拍我的肩膀:“对,大侄,往那里    拐,就是二姑家了,对,拐,拐,往里拐,力,奶奶正在二姑家等你吃饭呐!”      汽车在羊肠般迂回弯转的小巷里七拐八绕,终于停靠在一栋古朴的,略显陈    旧的、灰砖灰瓦的平房前,这便是二姑当年起早摸黑、省吃俭用、倾尽心血营造    起来的家居,当提,新居落成时,那是何等的荣耀啊,令故乡的人们赞叹不已。    而如今,却活像个年迈色衰的半老徐娘,羞愧难当地挤塞在新建成的、色彩纷呈    的宅居群中。      “哎哟,到家了!”二姑父扎着小围裙,热情扬溢地迎出屋门:“小力子,    哈,快请进屋!”我与二姑父正欲走进房门,突然,一个可爱的、面庞与我极为    相像的小男孩,蹦蹦跳跳地冲出屋门,直奔三裤子的轿车而去,手扒着车门,真    诚地央求着三裤子:“三哥,让我玩一会吧!”      “啥,”铁蛋以兄长的口吻训斥道:“呶,别瞎闹,这么好的车,好几十万    块的东西,是玩的么,去,去,弄坏了,你赔得起么!”      “那,”男孩可怜巴巴地抚摸着方向盘:“让我摸摸,不让玩,让我摸摸还    不行么!”      “小石头!”老姑厉声喝道:“小石头,听话,过来!”      “啊——,”听到老姑的喝斥声,我的脑袋轰地一下嗡嗡乱叫起来,双眼直    勾勾地凝视着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方向盘的男孩:怎么,他,就是我与老姑爱情的    结晶,我的儿子——小石头!      “哎,老姨,什么事呀!”小石头失望地松开方向盘,怏怏地走向老姑,看    得出来,我的儿子小石头,非常惧怕老姑,可是,让我哭笑不得的是,他竟然称    老姑谓:老姨!唉,亲生儿子不能唤自己的生母为:妈妈!世上,还能有什么事    情比这更折磨人呐?      “力哥,快进屋哇!瞅啥呐?”见我呆呆地盯视着小石头,不知其中缘由的    铁蛋催促我道:“怎么,你不认识他呀,他是我的弟弟,小石头,石头!”铁蛋    生硬地推了小石头一把:“力哥,他是力哥,快叫办哥,笨——蛋!”      “力——哥!”小石头胆怯地望着我,在铁蛋的推搡之下,怔怔地唤道:    “力——哥,”      “石——头,”望着我与老姑那不伦的爱情的结晶——小石头,我顿然心乱    如麻。      “力,……”老姑手拉着小石头,表情极为复杂地垂下头去:“不要激动,    他,他,”      我完全明白老姑的意思!唉,这,这是哪跟哪啊,自己的儿子却不能相认,    如今,眼瞅着他一天天地长大成人,却荒唐致极地唤我谓:力哥!      “石——头,”我伸出手去,哆哆嗦嗦地抓挠着小石头油亮的黑发以及结    实、健康、红扑扑的脸蛋,一时间,不知应该说些什么。身后的妈妈,机灵地拽    扯着我:“儿子,快进屋吧!”      “是呀,”已经迈过门槛的二姑父,重新返回来,努力打破这令所有知情人    都倍觉难堪和无限感伤的局面:“小力子,快进屋吧,”      “进——屋——去!”老姑不让我激动,她自己却无法控制地涌出一滴泪水    来,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,老姑悄悄地推搡着我:“大侄,进屋,快进屋!”      我刚刚迈进屋门,一个年龄与铁蛋相仿,中等身材,体态健壮、腰身圆浑、    皮色稍显微黄的女孩子,正操着沾满油渍的小手切菜,见我走出屋来,悄悄地抬    起头来,羞达达地瞅了瞅我。二姑父手指着女孩正欲开口介绍,二姑慢慢悠悠迎    候过来,亲切地拉住我的手:“力啊,想姑姑么?”      “想,二——姑,”我诚慌诚恐地站在二姑的面前,那份谦卑,那份恭敬,    活脱脱一个无比听话的孩子,绵羊般地站立在慈母的面前。      “长得有点黑了!”二姑轻抚着我的面庞:“是不是在南方晒的啊,听说南    方的太阳,可毒了!”      “小力子,”二姑父扯了扯我的衣襟,指着切菜的女孩,迫不急待地对我介    绍道:“她,是铁蛋的对象!”      “哦!”我转过脸去,冲着女孩淡然一笑:“你——好!”      “好,好!”女孩放下菜刀,大大方方地叫起我哥哥来:“力——哥!你也    好呗,嘻嘻!”      “哦,”二姑父骄傲地继续向我介绍道:“她是铁蛋在内蒙认识的,叫,    叫,”      “嘿嘿,”身后的儿子小石头突然打断二姑父的话:“力哥,她叫呼伦贝    尔!”      “啥?”我转过身去,惊讶地盯视着小石头:“呼伦贝尔?咋叫这么个名字    啊?”      “去,”女孩子闻言,姣好的面庞腾地绯红起来,抬起油渍渍的小手,佯装    着欲抽打小石头的样子:“滚,远点扇着!”      “嘿嘿,”二姑父爱怜地拽过小石头:“这个孩子啊,就这么顽皮,总是跟    他嫂子开玩笑!”二姑父尤如亲生父亲般地爱抚着小石头,同时,又乐颠颠地向    妈妈介绍着令他引为骄傲的女孩子:“嫂子,这是铁蛋的对象!”      “噢——,”妈妈拉着让我直起鸡皮疙瘩的长音:“噢——,咂咂,”妈妈    一边故作惊喜地、假惺惺地噢、噢着,一边仔细地端详着女孩子,近视眼镜后面    那对突现的眼球,很不友善地盯视着女孩红晕泛起的面庞,直盯得女孩子难为情    地低下头去:“舅母好!”      “噢——,”妈妈咂了咂腥红的珠唇:“哦,长得好漂亮哦,好棒哦!”      “嘻嘻,”小石头幸福地依在二姑父的怀里,同时,将脑袋瓜转向我,振振    有词地继续说道:“力哥,她是蒙古族的,来自大草原,并且,她打麻将最臭,    净乱打牌,牌抓到手里,也不看看这牌能不能点炮,啪地就抡出去,结果,咣,    点炮了,力哥,你说,这不胡抡,是什么啊,所以,哥哥就,就,给叫她胡抡贝    尔了!嘿嘿,”      “哈哈,原来是这样啊!”我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,冲着女孩问道:“哦,    你家是呼伦贝尔大草原的么?”      “不,”女孩子摇摇头:“不,力哥,我家不是呼伦贝尔草原的,我家是科    尔沁草原的,”      “哦!”我点点头:“知道了,哲里木盟!”      “对,”女孩子扬起红灿灿的面庞,无比自豪地说道:“力哥,我家是哲里    木盟科右中旗的,我家住在莫莫格,我是蒙古族,我叫仁花!”      “嘿嘿,”我淡淡一笑:“莫莫格,呵呵,多么动听的名字啊,原来,是格    格住的地方啊,那,一定是美丽、富饶的地方啊!”      “那是当然喽,”听到我的话,仁花更加自豪起来:“对呀,力哥,你一点    也没说错,听我们那里的老人们讲,以前,我们的家乡,真的住过格格呐!”      “哟,什么格格哟,我咋没看见呐,有还珠格格漂亮么?”      “去,”仁花不耐烦地撇了小石头一眼:“一边凉快去,没你的事!力    哥,”仁花愈加兴奋起来,抓过一条毛巾,胡乱擦试一番小油手:“力哥,我们    中旗,我们莫莫格,别提有多美啦、有多富啦,有一望无边的大甸子,那草长得    才壮呐,才厚呐,到处都是成群成群的牛啊、羊啊,……”      “哼,”小石头不屑地嘟哝道:“还有成群成群的蚊子呐,能把人活吃    喽!”      “滚,”仁花又冲着小石头,示威般地挥起小拳头,小石头咧了咧嘴,顽皮    地吐着小舌头,仁花不再理睬他:“哟,哪里没有蚊子啊?嗯,”      “是啊,科尔沁草原的确很美,”我表示赞同地应承着,仁花得意地望着    我:“力哥,你去过科尔沁草原么?”      “嗯,”我点点头:“去过,并且,那里还住着一位漂亮的格格!”      “啊,”仁花惊讶不已地盯着我:“还有格格,在哪啊,我咋没看见呐?”      “没看见!”我冲着仁花神秘地一笑:“远在天边,近在眼前!”      “谁?谁啊?”仁花茫然地盯视我道。      我嘿嘿一笑:“你啊,你啊,就是你啊,来自科尔沁大草原的,美丽的仁花    格格!”      ……                  (一百三十四)      “我妈呐!”老姑绕过我和妈妈,走到里间屋的房门处,手扶着门框,扫视    一眼房间,突然转身问二姑道:“二姐,我妈呐?”      “咱妈,”二姑急忙也转过身去,吱吱唔唔道:“咱妈,她,回家了!”      “什么,”老姑不解地追问二姑道:“二姐,今天早晨不是定好了么,妈妈    在你家,等小力子回来,一起吃饭么?”      “嗯,是呀,”二姑红着面庞搪塞着:“她,她,嗨,老菊子啊,咱妈的脾    气,你还不知道么,说来气,就来气,咱妈,跟我生气了,就气呼呼地回家了,    谁劝,也不听!”      “为什么,咱妈早晨还好好的,咋说生气就生气呐?”      “嗨,她啊,”二姑似乎有些不便说出的隐讳:“为什么,菊子,你,去问    咱妈好了!”      “怎么,奶奶生气了!”我不再与仁花谈笑,转身问二姑道:“二姑,为什    么,奶奶为什么生气呀?”      “她,她,她,”二姑面露难色,依然不肯说出实情,或者是,根本无法说    出实情,老姑叹了口气:“唉,这样吧,菜,不是做得差不多了么,咱们都端到    妈妈那去吧,小力子来了,第一顿饭,咋地也得跟奶奶在一起吃啊!不然,咱妈    就更生气喽!”      “是啊,小石头,”二姑父推开怀中的小石头:“快,都别闹了,快,小石    头,端菜去,把这些菜,都端到你姥姥家去!”      “哎——,爹,”小石头欢快地跑向餐桌。      我重新钻进汽车,艰难地绕回到奶奶家的院门前,一下汽车,我径直冲进奶    奶家的院门,院子里空无一人,在宽阔的院落中央,非常显眼地停放着一辆解放    牌大卡车,从那高高搭起的围栏上便可以断定,这车,是贩运大牲畜的。      “奶——奶,”望着院落四周一排排的简易房屋,我一时间摸不着头脑,不    知奶奶此时此刻,应该在哪间屋子里:“奶——奶,”      “嗯,”听到我的呼喊声,位于院落最北侧的房屋,简陋的木板门吱呀一声    被人推开,一个头发苍白的老太太,蹒蹒跚跚地迈过木门槛:“嗯——呀,小力    子,小力子回来啦!”      “奶——奶,”望着苍老的奶奶,我心头一酸,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奶奶身    旁,双手扶住奶奶老迈的身体。      奶奶那昏花的老眼热切地凝视着我,衰老的脸颊上堆积着无数条深深的皱    纹,好似一道道刀割的年轮,默默无语地记载着奶奶八十多个春夏秋冬的沧桑历    程;奶奶激动不已地咧开干瘪的嘴唇,我立刻发现,奶奶满嘴的牙齿已经所剩无    几,仅存的几颗牙齿,也东倒西歪地镶嵌在干瘪萎缩地牙床上,那可笑的样子,    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滑落下来。      奶奶那双混浊的、昏花的,但却无比慈祥的眼睛充满爱怜地、久久地望着    我:“大——孙——子,长得好高呀,好壮啊,咂咂,就是,皮肤有些黑了!”      “奶奶,”兴奋之余,一股焦糊的油脂味从奶奶的身后呼呼袭来,毫不客气    地灌进我的鼻孔里,我不禁皱起了眉头:“这是什么味啊,好呛人啊!”      “哦,”奶奶闻言,回过手去欲推上房门,我顺着奶奶的手臂往里一瞧,在    漆黑的屋子里,一口大铁锅正升腾着呛人的油脂味:“奶奶,你这是干么呐?”      “哦,”奶奶哆哆地拽住我的手臂:“大孙子,走,快跟奶奶进屋吧!嗳,    刚才,我从你二姑那里回来,顺道又去你三叔那转了转,嗨,这个三冤家啊,快    五十的人啦,还是不会过日子,杀猪场上割下来的猪尾巴头,好端端的一块肉,    就不要了,扔得满院子到处都是,我看着怪可惜的,就都拣了回来,炼成油,卖    给南方来的打工仔们!”      “哎呀,我的老奶奶啊,”听到奶奶的讲述,我顿时肃然起敬,多么可敬的    老人家啊,她,不是没有钱花,可是,却与生俱来地过着勤俭的生活,连块人人    都不放在眼里的猪尾巴头,也舍不得丢抛,并且居然能让其发挥作用:“奶奶,    你,这是何苦呐!”      “哼哼,”一提及三叔,奶奶便动了气,她边走边指着墙角处的瓷盆:“小    力子,嗯,你瞅瞅吧,你那个三婶啊,更不是过日子的人,哝,这好好的米饭,    白花花的,就倒掉了,正好,让我撞见了,气得我把她臭骂一顿,这个骚屄娘们    啊,娘们家家的,有点空,不知道收拾收拾屋子,就知道打麻将,家里新盖的房    子,弄得像个猪圈,唉,我咋摊上这些丧门陷哦!……”      “哎哟,我五奶,”三裤子紧随其后走了过来,一边帮我搀扶着年迈的奶    奶,一边认真地问奶奶道:“哟,这味啊,好呛人啊,我五奶,你的小油厂,又    开业了?”      “哟,远点煽着,混蛋小子,你,也不是块好饼,呶,”奶奶指着三裤子手    中的香烟,训斥道:“哝,我听说,这烟,得好几十块钱一盒啊,驴屄小子,你    一天到晚,咕嘟咕嘟地冒烟,一天下来,至少得两盒、三盒的啊!唉,驴屄小    子,就是有钱,也不能这样造害啊?钱,容易挣么,钱,那是大风刮来的么?这    几年,日子好过了点,吃上几顿饱饭,就把早头那穷日子,都忘了啊!”      “五奶,嘿嘿,”三裤子冲我撇了撇嘴:“哥们,看到没,五奶,又开始给    我上政治课啦,五奶,只要一看见我,就训我,”      “训你,”奶奶吃力地抬起手臂,用干枯的手指点刮着三裤子油亮的脑门:    “驴屄小子,你还是这么造害钱,我,还要掐你呐!”      “哎哟,”三裤子仰起脸庞,尽力躲避着奶奶的手指,同时,调皮地笑道:    “五奶啊,别掐我啊,咱俩得搞好关系啊,不然,我可要去工商局,举报你!”      “哼,驴屄小子,你举报我老太太什么啊?”      “五奶,我举报你,没有营业执照,私开炼油厂,偷税漏税!五奶,工商局    的局长,是我二大爷,我让他,罚死你,嘿嘿!”      “哈哈哈,”      听到三裤子的话,所有人都禁不住地纵声大笑起来,宽阔而空旷的院落里,    充满了祥和的气氛,大家谁也不愿再去问及奶奶为何与二姑动气的缘由。      “嘻——嘻,”落院子的人,仁花笑得最为开怀,最为欢畅,那尖细的笑声    尤为刺人耳鼓,奶奶见状,花白的弯眉紧紧地拧锁起来:“哼——,咂咂,这个    疯丫头,”奶奶悄声冲我嘟哝着:“大孙子,你瞅瞅吧,瞅她那个张狂样,哪像    个姑娘家啊!嗯?”      “奶奶,”我不以为然地回答奶奶道:“奶奶,仁花姑娘,挺好的啊,开    朗,爽快,心直口快!”      “唉,大孙子,谁家的好姑娘,是这个样啊,人家好姑娘,哪有这么傻笑    的,露着个大牙,让不让人家笑话啊!”      “呶,”看见奶奶一脸不悦地盯着欢笑不止的仁花,二姑悄悄地推了推仁    花:“仁花,别傻笑了,快进屋,把桌子放好,呶,快去!”      “喂,喂,我说,我说,”二姑父则冲着三裤子摆着手:“三裤子,别跟你    五奶瞎闹了,别开玩笑了,大家快进屋吧,菜都要凉喽,时间也不早了,赶快吃    饭吧!”      “力哥,你坐这里吧!”儿子小石头热情地、但却是比较胆怯地拍拍他身旁    的椅子,我冲他充满慈地笑笑,然后,欣然坐到他的身旁,手臂轻拍着小石头的    肩膀,小石头禁不住地轻声嚷嚷起来:“力哥,你,好有劲啊,力哥,你长得真    膀啊,哇,这肌肉,可真硬啊!敲得我肩膀头,好疼啊!”      “呵呵,”听到儿子的话,我停下手来,满含深情地望着儿子:“小石头,    你长得也很结实啊!”      “力哥,”小石头握住我的手掌:“咱们比比,看谁有劲啊!”      “好哟,”      于是,我侧转过身来,握住儿子小石头的手掌,爷俩屏住了气息,互不相让    地较起劲来,结果,小石头很快便败下阵来:“哎哟,哎哟,力哥,你好有劲    啊,我的胳臂,都让你瓣酸喽!”      “怎么,不行吧,”我挥舞着大手掌,得意洋洋地望着儿子,身旁的铁蛋见    状,则不服气地伸过手掌来:“力哥,你别欺侮小孩啊,来,咱们比划比划!”      铁蛋正是血气方刚的金色年华,平日里,勤于劳作,浑身上下,有用不尽的    气力,而我这个终日无所事事之人,哪里是劳动健将——小铁蛋的对手,几番较    量,我频频败北:“不玩了,不玩了,瓣不过你,唉,完喽,”我的目光又不自    觉地转向了小石头,深有感触地叹息起来:“唉,力哥不喽,力哥老喽!”      “哎哟,”看到我目不转睛地盯视着小石头,老姑急忙插言过来:“力,看    你说得,你才多大岁数啊,力,你还很年轻,你的生活,才刚刚开始啊!”      “哼,”小铁蛋的脸上,依然洋溢着胜利者的微笑:“哼,力哥瞅着又高又    壮的,可是,瓣腕子,较劲,绝对不是我的对手,手下败将一个!”      “呵呵,来,”瓣腕子输给了小铁蛋,我心有不甘,永远不服输的我,决定    用酒精挽回失败者的窘态,我将一满杯白酒,推到铁蛋面前:“来,练练这个,    敢不敢干一杯啊!”      “不,不,”铁蛋推开酒杯,拼命地摇晃着脑袋:“力哥,这个,我可不行    啊!不敢练!”      “哈哈,完了吧,”我轻薄地撇了铁蛋一眼:“不行吧,哥们,这个,你还    得练几年!”      “我,”铁蛋继续晃着脑袋:“力哥,我这辈子,也不想练这个!”      “笨蛋,”我似乎找回了失败的面子:“哪有大老爷们,不会喝酒的啊,铁    蛋,来啊,练啊,……”      “不,不,不练这玩意!”      “嗨,铁蛋,怕啥啊!”餐桌对面开朗爽快的仁花呼地站起身来,一把抓过    盛满白酒的玻璃杯:“不就是一杯白酒么,稀溜溜的,算个啥啊,铁蛋,跟他    干,一个大老爷们,还能怕这个啊!”      “呵呵,”我挑衅般地冲仁花道:“怎么,不服啊,不服,你来啊!”      “哼,来就来,力哥,你看好!”说着,仁花红灿灿的脸蛋往上一扬,鼓溜    溜的小嘴一张,咕噜一声,便将满满一杯白酒轻而易举地倾倒进肚子里,然后,    欢畅淋漓地抹了抹嘴唇上的酒珠,将空酒倒置过来,炫耀般地说道:“怎么样,    力哥,该你啦!”      “哇——,”我惊讶万状地望着眼前这位酒量超人的蒙古族姑娘——仁花,    握着酒杯的手掌,突突乱抖:“我的天啊,好大的酒量!厉害,厉害啊!女将,    女将啊!”      “嘻嘻,力哥,”仁花笑吟吟地催促着我:“瞅啥呐,你傻啦,快喝啊!”      “喝,喝,”我举起酒杯:“喝,当然得喝了!”      咕噜,在仁花笑嘻嘻的目光注视之下,我痛快淋漓地饮尽一杯白酒,然后,    甫习学着仁花的样子,将酒杯倒置过来,正欲说点什么,仁花却夺过我的空酒    杯:“力哥,刚才,我都忘了,力哥远道而来,兄弟媳妇,应该敬力哥一杯,才    对劲啊!”说完,仁花小手一抬,瓶嘴冲着玻璃杯,咕噜噜地斟满一杯白酒,然    后,很有礼节地捧送到我的面前:“力哥,这是兄弟媳妇的一点心意,请干了    吧!”      “哇,这,还干啊!”我茫然地望着酒杯,仁花嘿嘿一笑,将酒杯放在我的    面前,然后,又给自己斟满一杯白酒:“力哥,兄弟媳妇先干喽!”      咕——噜,仁花玉颈一挺,又将一杯白酒倾进肚子里,我终于被彻底震慑住    了,呆呆地瞅着仁花,仁花又将空酒杯倒置过来:“力哥,该——你——啦!”      “嗯,嗯,”在仁花咄咄目光逼视之下,我不得不端起酒杯:“是的,是该    我啦,我——喝!我喝,我就这喝!”      “小力子,”年迈的奶奶见状,抬起哆哆嗦嗦的手臂,不容分说地挡住我的    白酒杯:“大孙子,别拧胜,你,喝不过人家蒙古人啊!”      ……                  (一百三十五)      “力,别喝了,走,老姑领你进屋休息、休息去!”那天停晚,我朦朦胧胧    地记得,我不顾奶奶的极力阻挠,大概又不知天高地厚地跟豪放的蒙古族姑娘—    仁花痛饮了数杯白酒,最后,被老姑连扯带拽地推进一间温馨的,却是无比熟悉    的房间里。      我晕晕懵懵地站在洁净的地板上,充血的醉眼无神地凝视着那似乎在哪里看    到过的组合衣柜、电视、音响,以及叫不出名字来的各色花草,还有那色彩纷呈    的大鱼缸,哦,对了,当然还有一张更为熟识的席梦思床铺。      “力,过来呀,坐到这里来,呶,”老姑情深意绵地挽着我的手臂,我则迈    着尤如灌铅的脚掌,东摇西晃地走向让我心驰神往、想入非非的床铺:“老姑,    这是哪啊,是二姑家么,这是怎么搞的,我,怎么又回到二姑家了!”      “不,力,”老姑将她那柔软的胸脯,紧紧地贴靠在我火焰狂喷的身体上,    我深深地喘息起来,透过高度酒精浓烈异常的气味,我又无比幸福地嗅闻到老姑    那清醇的、甘甜如蜜的体味,啊——,我深喘一下,拉住老姑的小手。      老姑则抓过一条洁白的毛巾,轻轻地擦试着我热汗淋淋的面庞:“大侄,你    喝醉了,啥也不知道了,这是老姑的家!力,你现在是在老姑家里啊!不,大    侄,老姑的家,也是你的家啊,所以,你现在是在自己的家里啊!”      “老姑的家?自己的家?”我依然不肯相信,红肿的醉眼充满迷惑地环顾着    房间:“可是,这里,怎么跟二姑家一模一样啊,老姑,你看,这家俱,这陈    设,都跟二姑家一模一样,甚至这枕巾的颜色,”我大大咧咧地抓起床铺上的枕    巾,放到醉眼之下,仔细地分辩着:“这枕巾,也与二姑家的枕巾,毫无二致    啊,这是怎么回事?嗯?”      “力,”老姑拽过枕巾,重新铺在枕头上:“大侄啊,你咋忘了,老姑有一    个习惯,那就是,什么都摩仿二姐,小时候是这样,长大了,还是这样。只要二    姐做什么,我也做什么,二姐有什么,我也要有什么,你看,”老姑指指自己的    衬衣:“这衣服,不是也跟二姐的,一样么,这是我们前几天逛商场时,二姐相    中了,买了一件,我也就跟着也买了一件!嘻嘻,”      “哦,可是,”望着床头上并排摆放着的一对香气喷喷的枕头,我若有所思    地嘀咕道:“可是,老姑,你只有一个人睡觉,床上却为什么摆着两只枕头    啊?”      “力,咦——,”此话一出,老姑不听而已,一听此话,老姑清秀的面颊顿    然红胀起来,同时,娇巧可爱的小鼻子可笑地一扭,突然让我无比伤心地呜咽起    来,继尔,一头扑到我的肩膀上:“力,那个枕头,是姑姑特意为你准备的,    唉,多少年了,它,你的枕头,一直都是摆在床头上的,咦——,咦——,    咦——,”      “老姑,”我昏头胀脑地轻抚着老姑突突起伏的背脊:“老姑,别哭,别    哭,我,不是回来了,这枕头,终于有人枕喽!”      “咦——,咦——,咦——,”老姑却哭得愈加伤心起来:“力,你知道    么,每天晚上,老姑上床睡觉的时候,一看见这只永远都是空闲着的枕头,老姑    的心里,是啥滋味啊,咦——,咦——,咦——,”      “老姑,唉——,”我痴呆呆地望着枕头,不禁百感交集,想想与老姑那漫    长的分别,想想老姑夜夜独守空屋,我怅然叹息一声,一串酸涩的泪水,吧嗒一    声,滚落在老姑那为我准备多年,但却永远都是闲置着的枕头上:“老姑,我也    想你啊!这么多年来,我没有一天不思念姑姑的,姑姑,我,”      “力,咦——,咦——,咦——,”老姑突然泪流满面地推开我,一把抱起    那浸渗着我泪水的枕头:“咦——,咦——,咦——,力,大侄,每当夜深人静    的时候,老姑一个人孤单单地躺在凉冰冰的床上,说什么也睡不着,两只眼睛直    勾勾地盯着天花板,翻过来,调过去地想啊,想啊,想我大侄,现在干什么呐,    跟媳妇在一起呐。”      “老姑知道,你的媳妇,对你不好,姑姑就想啊,我大侄,是不是又受媳妇    的气啦,唉,一想到这些,姑姑就搂过这只枕头,把它想像为是你。姑姑紧紧地    搂着枕头,亲啊、摸啊,傻痴痴地跟它说话,可是,这个该死的枕头,无论我怎    样亲它、摸它,它却一点反应都没有,纵使我磨破了嘴皮子,它也不肯跟我说一    句话,咦——,咦——,咦——,该死的枕头,你,到是说句话啊!”      说着,老姑像抱小孩似地将枕头搂在怀里,充满母爱地呼唤着:“力,大    侄,说话啊,跟姑姑说句话啊,呶,力,姑姑亲你呐,大侄,你知道么,姑姑是    多么的爱你啊!”      “姑姑,”我再也不能自己,一把拽住老姑怀中的枕头,无情地抛向一边:    “姑姑,大侄,在这呐!”      我一头扑进老姑温暖的胸怀里,面庞紧紧地贴靠在老姑软绵绵的酥乳上,尽    情地嗅闻着老姑那无比熟悉的体味:“姑姑,大侄,回来了,大侄,又回到姑姑    的怀抱里啦!大侄好幸福啊!”      “哦,”老姑低下头来,捧住我的面庞,忘情地吻啃着,串串粘稠的口液,    滴淌在我灼热的腮帮上:“唔,好热啊,好扎啊!”      “姑姑,”我青筋横泛的手掌,激动不已地伸进老姑嫩白的胸脯上,纵情抓    摸着老姑那对迷人的酥乳,老姑唔唔地沉吟着,胸脯娇嗔地往前挺送着:“呶,    呶,摸吧,摸吧,大侄啊,姑姑的咂咂,好么?”      “好,”      “想么?”      “想!”      “菊——子,”我正淫迷地把玩着老姑热滚滚的酥乳,门外突然传来奶奶尖    厉的叫喊声:“菊子,菊子!”      “啊,奶奶,”我慌忙缩回手掌,惊恐万状地盯视着黑漆漆的房门,奶奶继    续尖声厉气地嚷嚷着:“菊子,菊子,你出来啊,快帮妈妈干活啊!”      “嗳,”我正欲离开老姑的胸怀,老姑却死死地按住我,同时,假惺惺地应    承着:“嗳,妈妈,等一会,我就去!”老姑一边搪塞着奶奶,一边死死地按压    着我,同时,将小嘴附在我的耳畔:“别动,没事,不管她!”      “姑姑,奶奶来了,奶奶,看见咱们,会,会,生气的,……”想起当年的    可怕景像,想起奶奶怒不可遏的严厉神色,我不寒而栗地嘟哝起来:“姑姑,奶    奶会打你的!”      “唉,大侄,已经这样了,姑姑什么也不怕了,大侄,姑姑都豁出去了,你    还怕什么啊,呶,”说着,老姑一手按着我的面庞,另一只手掐住她那娇巧的小    乳头,像奶孩子似地塞进我的嘴巴里:“哦,大侄好,哦,大侄乖,大侄吃姑姑    的咂咂喽!”      “唔——,唔——,唔——”老姑情绪激昂的话语,给我带了巨大的勇气,    我不再理睬奶奶的嚷嚷声,一口叼住老姑的乳头,俨然孩子般地吮吸起来:    “唔——,唔——,唔——,”      “哦——哟,哦——哟,哦——哟,”      老姑放浪地呻吟着,细白的手掌无限爱怜地抚摸着我的面庞和油黑的头发:    “哦——哟,哦——哟,哦——哟,好大侄,好小力,你把姑姑啯得好舒服哟,    哦——哟,哦——哟,哦——哟,姑姑又想起过去的幸福日子喽!”      在我卖力的吮吸之下,老姑完全沉缅在性爱的享乐中,胸脯剧烈地起伏着,    嫩白细滑的乳房柔情蜜意地摩娑着我的面庞,而枕在头下的大腿,更是哆哆乱颤    不止,同时,从那薄薄的裤子里,散发着让我痴迷的燥热,以及欲仙似醉的软    麻。      我吐出老姑的乳头,用后脑放肆地揉搓着老姑性感缭人的大腿,老姑则极为    配合地拱动着热哄哄的大腿,我一边继续不停地揉磨着老姑的大腿,一边将手掌    伸进老姑的腋下,像当年那样,调皮地拽扯着老姑并不稠密的腋毛。      “哦——唷,大侄,轻点哦!”      我的后脑重重地研磨老姑大腿一番,然后,又哼哼叽叽地侧过身去,张开大    嘴,得意忘形地啃吻着老姑嫩白的肌肤,手掌在老姑早已赤裸上身继续恣意横行    地乱抓、乱摸、乱扯、乱拽,搞得老姑淫声浪气地呻吟着,同时,微闭着双眼,    面庞向后仰去:“哦——哟,哦——哟,哦——哟,好大侄,哦——哟,哦——    哟,哦——哟,姑姑好舒服啊!”      我正贪得无厌地享受着老姑香嫩可餐的肌肤,枕着老姑大腿的后脑,突然感    觉到一股微热的潮湿,我将嘴巴移向老姑的小腹,手掌悄悄地轻触着老姑狂抖不    已的胯间,哇,老姑的外裤,尤如尿失禁一般,已是湿漉漉的一片,我收回手掌    放到鼻孔下,顿然嗅闻到一股股呛人的骚腥味:哇,老姑发情了!      “菊子,菊子,”门外再次传来奶奶不耐烦的嚷嚷声:“菊子,菊子,你还    磨蹭个啥呐,快来帮妈妈干活啊,这盆水,好沉啊,妈妈年岁大了,端不动喽!    菊子,菊子哟,你咋又不听妈妈的话喽,唉!这些丧门陷啊,没一个听话的!”      “喔,”我手掌的触碰,深深地剌激了老姑,只见老姑推开我的脑袋,哧溜    一声,褪下裤子,放肆无比地叉开大腿:“大侄,来啊,姑姑受不了喽!大侄,    快上来啊!”      “姑姑,”我又心有余悸地瞅了瞅房门:“奶奶,在门外呐,姑姑,奶奶,    会,进来的!”      “不怕,”老姑面色绯红,气吁喘喘地催促着我:“不怕,大侄,快来啊,    快给姑姑,姑姑等你这么多年,就盼着这一天呐,大侄,上来啊,上到姑姑的身    上来啊,唔,唔,姑姑受不了喽!”      望着老姑那迫不急耐、不顾一切的淫态,望着老姑那春情激荡的胴体;望着    老姑那突突狂抖的美乳;望着老姑那绒毛稀疏的小便;望着老姑那雪白如脂的大    腿,我周身的色血,腾地汹涌起来,原本充血的醉眼,愈加红肿起来,串串欲    火,呼呼地喷射着:“姑姑,我,来了,”      我置奶奶喋喋不休的嚷嚷声与不顾,瞪着一双色眼,痴呆呆地爬到老姑的胯    间,脑袋瓜刚刚埋入老姑的双腿之间,便立刻嗅闻到股股让我心醉欲仙的骚浪气    味。啊——,我情不自禁地叹息一声,美滋滋地伸出手去,激动不已地触碰着老    姑的小便:哇,好湿啊!而嘴上,却佯装无知地故意挑逗道:“姑姑,你的小    便,咋这么湿啊,好像尿尿了吧!”      “不,哦,不,”老姑抬起双腿,热切地夹住我的脑袋瓜:“不,不是尿    尿,是想你想的啊,大侄,你知道么,从机场见到你第一面起,姑姑的下边,    就,就,哗哗哗地淌个不停喽,直到现在,呶,”说着,说着,老姑拽过她那湿    淋淋的内裤:“呶,你看,把裤衩都湿透了,唉,大侄,不要笑话姑姑哦,姑姑    太没出息了!”      “不,姑姑,我更想你啊!”我扒开老姑的肉洞,伸出舌尖:“姑姑,大侄    又可以享用辽河水喽!”      话音未落,只听咣当一声,房门被人生硬地踢踹开,白发苍苍的老奶奶,怒    气冲天地破门而入,原本蹒跚的步履,让我不敢相信地麻利起来,一个健步便冲    到床铺上,原本干枯、衰弱的手臂,不知哪来的力量,一把拽住精赤条条的老    姑。与当年一样,奶奶抬起虽然干瘪,但却是极为有力的手掌:“这个不要脸    的,这个臭养汉的,这个生大疔的,我,我,我打死你!”      “奶奶,”我呼地从老姑的胯间,坐将起来,以最快的速度,挡住奶奶行将    击打在老姑面颊上的干手掌:“奶奶,别,别打姑姑,是我,不好!”      “没你的事,大孙子,是她不正经,勾引我大孙子,教我大孙子学坏,大孙    子,别拦奶奶,奶奶今天非得抽死这个臭养汉的!”      “奶奶,奶奶,”我死死地拽住奶奶的手臂:“奶奶,奶奶!”      ……                  (一百三十六)      “力,怎么了,醒醒,醒醒,”老姑柔声蜜语地摇晃着我的手臂:“大侄,    醒醒,做恶梦了吧!”      “啊——,”我终于惊赅不已地睁开了腥红的醉眼,黑暗之中,发觉自己果    然和衣仰躺在一张温暖的席梦思床铺上,借着从窗帘里透过来的微弱光亮,眼前    模模糊糊的景像,完全与梦境中的毫无二致,而奶奶,却已然没有了踪影。      我挪动一下燥热难当的身体,想起梦中的情景,手掌悄然地触碰一下老姑的    胯间:哇,难道这是巧合,老姑的胯间,的确如梦中所见,内裤湿漉漉的一片,    泛着诱人的骚气。      “哦,干么,大侄,”老姑早已感觉到我的触碰,身体激动地颤抖一下,继    尔,柔顺地移开一条美腿,火辣辣的目光,热切地凝视着我,胯间的肉包包,激    昂地起伏着,高耸的酥胸,咚咚地狂搏着,一只细白的小手,主动扯下内裤:    “力,想要姑姑么?”      “嗯,”听到老姑极具挑逗性的问话,我的鸡鸡扑楞一下,抬起头来,醉薰    薰的身体产生了强烈的欲望,同时,本能地应了一声。      老姑轻拍一下我的脸蛋,快速地侧过身去,双腿一抬,哧溜一声,将整个内    裤褪下去,顺手抛到床角,然后,又笑眯眯地剥光我衣裤,小手认真地套弄一番    我的鸡鸡,又亲切地吮吸数下,然后,平展下身子,将我拽到她那软绵绵的胴体    上:“行喽,硬起来了,来吧,力,上来吧,嘻嘻,坏蛋,混球!”老姑细白的    小手,握住我被她吮吸得硬梆梆的鸡鸡,小腹往前一挺,水汪汪的肉洞便紧紧地    夹住我的鸡鸡。      一挨插进老姑的小便,我燥热得火星直冒的鸡鸡,顿然感受到一阵空前的软    嫩和清凉的麻滑,大醉初醒后倦怠的躯体,也轻飘起来,我深深地呼吸一下,腰    身一挺,欢畅淋漓地扭动起来,红通通的鸡鸡幸福地插捅着老姑水泽般的肉洞,    仔细地品着这久违的享受。老姑则曲起双腿,深情地夹裹着我的屁股,水汪汪的    肉洞卖力地收缩着:“嘻嘻,大侄,夹死你,姑姑夹死你!”      “姑姑,”插着、插着,我突然想起什么,双眼茫然地环顾着静寂的房间:    “姑姑,奶奶呐?”      “妈妈,”老姑一边轻声呻吟着,一边柔声答道:“妈妈,早就休息了!”      “奶奶,不会来了吧,”      “嘻嘻,”老姑抬起白手,一脸淫笑地轻拍着我臊热的腮帮:“力,放心    吧,咱们姑侄俩的事情,奶奶,早就不管了,你奶奶,已经默许了,嘻嘻,大    侄,你就放心地玩吧!没有事情的!奶奶已经言明,小力子回来,她再也不干涉    咱们俩的事情喽!”      “真的?”我兴奋地大作起来,鸡鸡欢快地插捅着老姑水泽般的肉洞,在静    悄悄地房间里,发出清脆悦耳的噼叭声:“真的么,姑姑,奶奶真的不管了?”      “嗯,”老姑极为配合地收缩着肉洞,同时,认真地问我道:“力,土地的    事,你考虑得怎么样了?”      “卖掉哇,”我不假思索地答道:“卖掉呗,姑姑,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,    姑姑,把土地卖掉,带上小石头,咱们远走深圳!”      “什么,”老姑闻言,皱起了眉头,一边机械地迎合着我的撞击,一边以建    议的口吻道:“力,位置这么好的土地,卖掉了,你不觉得可惜么?”      “姑姑,位置再好,在这个地图上根本找不到的小地方,能有什么前途啊,    姑姑,你就听我的吧,把土地卖掉,咱们到深圳,求发展!”      “可是,”老姑面露难色:“力,姑姑哪也不愿意去,大侄,哪也没有咱们    家乡好哇,力,姑姑就是喜欢呆在家里,力,姑姑舍不得这个地方啊,姑姑这辈    子,生在此,死在此!”      “嗨呀!”我咧了咧嘴,发觉姑姑的话,与三裤子,不,与故乡诸多的亲人    们,是何等的相似:“姑姑,你的脑子,太旧了,当年,如果你听我的,咱们跑    得远远的,奶奶和叔叔,能逮住咱们么?咱们能分别的这么多年吗,姑姑,这都    怨你啊,这回,姑姑,你可得听我的啦,咱们走吧,走得远远的,越远越好,姑    姑,带着小石头,跟我走吧!”      “不,力,深圳太远了,并且,也太热了,姑姑不习惯!”      “那,”我不甘心地继续坚持道:“那,如果姑姑嫌深圳太远、太热,咱们    就去省城,在那里,我还有一套别墅呐,姑姑,咱们在省城也可以得到发展的!    姑姑,无论到哪里,都比守在这个小地方强啊!”      “啥,”老姑惊讶地望着我:“你说什么,省城还有别墅,力,你是怎么弄    来的?”      “姑姑,”我感到自己说走了嘴,后悔不迭,红着脸支唔着:“是,是,一    个同学的!”      “力,”机敏的老姑知道其中另有缘由,交欢带来的情绪突然冷却下来,轻    声叹息一下,缓缓地放下大腿:“大侄啊,你的事情,姑姑不想过问,可是,家    乡的土地,姑姑坚决不同意你卖掉,并且,奶奶,也是不会同意的,奶奶说了,    这是祖业,……”      “呵呵,”我一脸不解地问道:“祖业,这片土地,到咱们手,才几年啊,    咋能称得上祖业呐!”      “力,”老姑捧住我的面庞,骄傲地说道:“力,奶奶说了,你给咱们张家    立了一件大功啊,你不愧是张家的长孙,以后,张家的家谱,就得记住这件事    喽:小力,给张家置下了一片非常值钱的土地。所以,奶奶,不能同意你把土地    卖掉,要留着,盖上楼房,从此以后,子子孙孙,世世代代吃地租子!力,你的    功劳,可大去了!力,为这事,奶奶就欣然默许了咱们姑侄俩的事情。      并且,你的几个叔叔,也明确表态,不管了。还有,力,你还在飞机上的时    候,哥哥,对,就是你爹,打来了长途电话,让我和奶奶,还有你的叔叔们,说    服你,不要把土地卖掉,要给张家,留一份永远可以享用的祖业!啊,哥哥的想    法,跟我们一样啊!都是为了张家以后着想啊!”      “这,这,”听到姑姑得意洋洋的讲述,我却不以为然,都什么年代了,还    抱着这种陈腐的观念?如果那样,我只能作个守财奴,意外的暴发户,小富即安    地守着这片的确价值不菲的土地上,过着与世无争、碌碌无为的生活。不,我不    愿意过这种生活,我要卖掉土地,以此为资本,开创更为灿烂的明天。而故乡的    小镇,只能是暂时休憩的温馨港湾,我岂能永远躺在这里?我要杀出去,投身于    外面世界那沸腾的、充满机遇和挑战的生活中去!      “姑姑,你们的思想,都太陈旧了,跟不上时代的步伐,姑姑,咱们不能满    足于现状啊!姑姑,走吧,跟我走吧,外面的世界,很精彩啊!”      “呵呵,”老姑接茬道:“外面的世界,也很无奈啊!”老姑笑嘻嘻地用指    尖,刮划着我的小乳头:“力,姑姑是这样想的,故乡虽小,也没有什么名气,    可是,咱们家的亲人,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个地方,生老病死,彼此间都有个照    应啊。如果到了南方,或者是省城,人生地不熟的,办点什么事情,连个抓手都    没有啊!”      “嗨呀,姑姑,你想得太多了,姑姑,人挪活,树挪死,走吧,姑姑,”      “力,你还想挣多少钱啊,有了这片土地,你这辈子,什么不干,也够生活    喽,力,听姑姑的话,咱们哪也不去,就在这里消消停停、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   吧,姑姑不求什么大富大贵,只图有个温暖的小家,过舒坦的日子,就行了,再    说啦,力,在外地,平日里,走个人情来往什么的,都没人来啊,力,过几天,    你三叔家新房子上梁,到时候,你瞅瞅,那,才叫热闹呐,嘻嘻,……”      “我的姑姑啊,”听到老姑的话,我简直哭笑不得:“姑姑,大操大办,    这,有什么用哇,完全是陋习!”      “可是,”老姑却更加可笑地固执起来:“啥叫没用呐,这些年来,姑姑随    出去的钱,简直不计其数啊,现在,咱们有地了,姑姑想好了,咱们也盖栋楼    房,姑姑也要操办操办,把这些年随出去的钱,一下子全收回来!嘻嘻,”      “我的天哟!”听到老姑这过于市井的话,我全然没有了性致,鸡鸡越插越    疲软,最后,索性软绵的再也插不进老姑的肉洞里去,我只好垂头丧气地从老姑    的身上,翻滚下来:“姑姑,你,让我说什么好哟!”      “力,姑姑说得都是实话呀,你回家的时候,没看到么,老人死了,可热闹    了,吹吹打打,至少得三天三宿啊!力,如果咱们去了深圳,或者是省城,等咱    们老了,办个大寿,都没有人来啊!等咱们死了,发送的时候,更没人来了,    力,人活一辈子,别的不图,可是,死的时候,也得隆隆重重的啊,总不能像死    个小猫小狗似地,连个声都没有,往外一扔,就算拉倒了,力,……”      “唉,”我木然地仰躺在老姑的身旁,听到老姑那激动不已的说词,望着老    姑那市俗的神色,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,再也没有心情倾听老姑的絮叨,我呆    呆地盯视着老姑,望着她那疾速翻动着的双唇,我的目光渐渐地迷茫起来,脑袋    里一片眩晕,双眼愈加醉涩,神志愈加混沌,而趴在身上的老姑,那姣好的面    庞,似乎不可抑制地向后缓缓地退去、退去、退去!      老姑的面庞,越退越远,眼瞅着就要从我的视野里消失掉!嗯,这是怎么回    事,我急忙揉了揉双眼,老姑的芳容这才没有离我而去,可是,却失去了那原有    的咄咄光芒,淡然失色起来:“姑姑,”我手抚着老姑的面庞,想确认一下,老    姑是否还在我的身旁!是的,还在,老姑还在,可是,随着老姑嘴唇的不停翻动,    我慢慢地产生一种异样的怪念:我和老姑,似乎没有什么共同语言!      不,此念一出,我立刻开始否认自己:不,不,老姑是可爱的,我永远爱老    姑!      “力,”老姑充满爱怜地轻抚着我的面庞,继续讲述着小镇上那些鸡毛蒜皮    的琐碎之事:老刘家是怎样、怎样给老人办八十大寿的;老李家新居落成典礼如    何、如何的空前隆重;老王家、老唐家、老祝家、老宋家、老×家、……      “嗨,”我再也没有耐心聆听下去,手掌一抬:“姑姑,你烦不烦啊,这都    是些什么玩意啊,简直俗不可耐啊!”      “力,”老姑嘎然止住了话语,一脸困惑地望着我,半晌,冷下面孔:“大    侄,既然你不爱听,姑姑,就不讲了,……,力,”老姑抓住我的手腕,沉默了    片许:“如果你不想留在家乡,守祖业,你就把土地卖掉吧,姑姑不拦你!……    力,姑姑,”话没说完,老姑已是热泪盈眶,大滴大滴的泪珠,滚落在我的胸脯    上。      我急忙伸出手去,一边帮着老姑擦抹着泪珠,一边忏悔道:“姑姑,刚才,    我错了,姑姑,土地,不卖了,姑姑,我,留在家乡,看守祖业,姑姑,……”      “力,咦——,咦——,咦——,”老姑一头附在我的胸膊上:“力,姑姑    看得出来,你这话,不是从内心里说出来的,这些年来,你在外面飘荡,心,已    经野了,家乡的小镇,再也装不下你了。这一点,从你一下飞机的时候,姑姑就    看出来了!力,即使你勉勉强强地留下来,也是心辕意马。身在家乡,心在外    面。咦——,咦——,力,姑姑老了,也没有什么文化,姑姑配不上你!”      “姑姑,你可别这样说!”我呼地坐起身来,紧紧地搂住老姑:“姑姑,我    想通了,我,不走了!”      “真的?”姑姑扬起伤心的面颊,流露出一丝可怜的希望,哪怕这份希望,    是多么的脆弱、多么的经不起哪怕是轻微的风吹和雨打,而老姑则是信心十足:    “大侄,好大侄!”老姑的脸上终于绽开可爱的笑容,满怀着对未来平淡生活的    无限憧憬,热切地狂吻着我的面颊:“力,别走,别离开家乡,跟老姑,带着小    石头,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吧!”      说完,老姑将我平展在床铺上,笑吟吟地骑跨到我的腰身上。 (一百三十七)      夏日的清晨,来得格外的早,三时刚过,遥远的天际,就迫不急待地泛起淡    淡的灰白色,我倦怠不堪地翻转一下身体,在微朦朦的晨光之中,搂着心爱的老    姑,继续着香甜的睡梦。可是,没过多久,暖洋洋的阳光,便开始漫洒在我滚热    的躯体上,然后,又像个调皮的孩子,明晃晃地照射着我灼热的面庞。      我不耐烦地拽过被角,捂住眼睛,又翻转一下身体,手掌不自觉地一伸:    咦,老姑不见了!我咕碌一下坐起身来:“老——姑!”      “嗳,”习惯于早起的老姑,正在井井有条地收拾着并不杂乱的房间,见我    坐起身来,笑嘻嘻地走到床铺边,仍然以长辈的神态,爱抚着我燥热的面庞:    “大侄,还早呐,睡吧,接着睡吧!”      没有了老姑陪伴,我哪里还有情趣睡懒觉,我拽过衣服,披到身上:“不睡    了!”      “哦,”老姑将托鞋放到我的脚下:“不睡了,那,洗洗脸吧,等一会,姑    姑给你做饭吃,嘻嘻,混球!走,先洗洗吧!”      老姑将我领进房间北侧的漱洗室,抓过淋浴喷头:“呶,大侄,把衣服脱    了,”说着,老姑帮我拽掉衣服。      我赤身裸体地冲着老姑淫迷地一笑,胯间的鸡鸡,滑稽地耷拉着,老姑小嘴    一撇:“坏蛋,嘻嘻,”老姑伸过手来,将喷头对准我的鸡鸡,哧哧哧地喷射起    来,同时,另一只手轻柔地抓挠着,结果,我的鸡鸡扑楞一下,又兴奋不已地昂    起头来,老姑嘿嘿一笑,手掌拍打着鸡鸡:“下去,下去,……”      “嘿嘿,”我屁股往前一挺,淫邪地将鸡鸡顶向老姑的胯间。      老姑放下喷头,握住鸡鸡:“怎么,大侄,还想要姑姑么?”      “嘿嘿,姑姑,你问他哟!”      “哦,”老姑蹲下身子,双眼热切地盯视着我的鸡鸡,手掌不停地套搓着:    “小侄啊,你又不好实喽,大清早的,你又硬起来,干么啊?哦,什么,你还    要,你还要哦!嘻嘻,”老姑张开小嘴,含住我的鸡鸡。      我幸福地长叹一声:“啊,好舒服哟,早晨起来,姑姑就给大侄啯鸡巴,真    是幸福的生活啊!哟——,哟——,”      望着我幸福地呻吟着,望着我的鸡鸡欢快地挺送着,老姑一边吮吸着,一边    讨好地说道:“力,以后,你哪也别去了,跟姑姑好好地过日子,姑姑天天早晨    给你啯鸡巴!”      “谢谢姑姑!”我一边享受着老姑口交带来快感,一边暗暗思想着:唉,怎    样才能说服固执的老姑,同意我卖掉土地,与我一同离开这个虽然无比热爱,但    却没有太大的经济前景的故乡小镇呐?      “唔——,唔——,唔——,”老姑继续卖力地吮吸着我的鸡鸡:“唔——    力,好不好啊?”      “好!”      “舒服不舒服啊?”      “舒服!”      “嘻嘻,舒服,好,老姑继续啯,一定让大侄爽!”      “喔哇,”我正苦苦地思忖着说服老姑的办法,身子却猛一哆嗦,一滩白    液,呼地喷涌而出,老姑慌忙躲开嘴巴:“嘻嘻,混球,要射了,也不告诉姑姑    一声,看把姑姑弄得,满嘴都是,一会,怎么吃饭啊!咳咳,”      “呵呵,姑姑,”我抖了抖身子,顿然空前的舒爽:“姑姑还是先吃点大侄    的精液吧!”      “嘻嘻,”老姑抹了抹嘴角的残精,又抓起喷头,将我的鸡鸡冲洗干净:    “坏蛋,总是这么调皮,呶!”      洗漱完毕,我穿戴整齐,在老姑的陪伴下,非常满意地走出房间,外间屋的    老奶奶,正弓着严重弯驼的背脊,吃力地擦抹着光洁的地板,见我走出屋来,慈    详地站起身来:“大孙子,睡好了!”      “嗯,睡好了,奶奶,”我帮助奶奶端起水盆:“奶奶,你都这么大的年岁    了,还干个啥啊!”      “呶,”老姑急忙迎上前来,接过我手中的水盆:“力,给我!”      “菊子,”奶奶拽住老姑的手臂,悄悄地瞅了瞅我,然后,尽量地压低了嗓    音,与老姑神秘地耳语着,老姑冲我淡然一笑:“妈,力,不走了!”      “嗯,那好哟,”奶奶苍老的面容,立刻露出满意的微笑:“好,好,大孙    子,不走了,这,太好了!”      “大孙子啊,”奶奶转向我,湿漉漉的粗手掌,小心奕奕地整理着我的衣    角:“既然喜欢老姑,你们,就过吧,奶奶想通了,不管你们的事喽,过些时    候,奶奶看过时辰,给,你们圆房!”      “哟,”老姑羞涩地低下头去,悄声嘀咕道:“妈,看什么时辰啊,就这    样,蔫声巴气地偷着过吧!可别张扬了!”      “是不能张扬,可是,时辰一定是要看的,还有,”奶奶却是无比的认真:    “还有小石头,合适的时候,让他改嘴,”      “妈,”老姑更加难为情起来:“妈哟,这,怎么说啊?”      “这个,”奶奶胸有成竹地说道:“这个,我有办法,我来说,我已经想好    了,知道怎么办!不过,”奶奶告诫老姑道:“你可别性急,这事要慢慢来!”      “嗯,妈,我知道了,”老姑端起水盆,冲我会心地一笑,然后,款款走出    房间。      “奶奶,”我一把夺过奶奶手中的抹布:“奶奶,别擦了,大清早的,也不    知道休息、休息,”奶奶则喜滋滋地对我说道:“大孙子,奶奶不擦了,奶奶给    你做饭去!”      “嗨呀,”我拦住奶奶,直截了当地问道:“奶奶,你老实交待,昨天,我    回家的时候,你不是定好了,跟我在二姑家一起吃饭么,奶奶,你,为什么赌气    走了,奶奶,你,是不是生我的气啦?”      “呶,”奶奶摇摇头:“不,不是,大孙子,奶奶没有跟你生气啊,大孙    子,你和老姑的事情,奶奶早就想通了,大孙子,你为咱们家立了大功啊,奶奶    哪会生你的气呐,大孙子,你想哪去了!”      “那,奶奶,你为什么要离开二姑家啊?”      “大孙子,”奶奶坦然道:“奶奶是跟你二姑生气了!”      “为什么,二姑什么地方得罪了奶奶啊?”      “唉,”奶奶叹了口气:“大孙子,奶奶老了,不中了,现在啊,奶奶说话    谁也不听喽!”      “妈,”倾倒完脏水,老姑嘀嘀咕咕地走进屋子里:“妈哟,二姐又有什么    事情不听你的话啦?”      “唉,”奶奶坐到土炕边,抹了一把面颊上的汗水:“还不是因为那个疯丫    头,”      “妈哟,仁花,不是挺好的么,”老姑坐到奶奶身旁:“仁花姑娘虽然是蒙    古族的,可是,那又怕什么啊!只要人好,管她是什么族的呐,再说了,奶哟,    咱们家,好像专门能娶少数民族的媳妇,嘻嘻,”      “是啊,奶奶,”我接茬自嘲道:“奶奶,少数民族,好啊,姑姑说得对,    咱们家,专门能娶少数民族的媳妇啊,二叔,娶了一个苗族的二婶,老叔,娶了    一个满族的老婶,而我,则与朝鲜族结过姻,呵呵,现在,表弟铁蛋,又搞了一    个蒙古族的对象,啊,奶奶,我亲爱的奶奶,咱们家,真是民族大团结啊!”      “嗨呀,”奶奶苦涩地一笑:“什么团结不团结的,什么这个族、那个族    的,奶奶可不在乎这些,菊子说得对,只要人好,就行,可是,这个疯丫头,我    就是没看好!”      “为什么?”我不解地问道:“奶奶,蒙古族姑娘不好么?奶奶,你为什么    没看好,难道,她会喝酒?”      “不是的,力啊,”奶奶认真地说道:“能喝就喝呗,蒙古人,都有酒量,    奶奶不在乎这个。说句心里话,铁蛋刚把这个疯丫头从内蒙领回来的时候,奶奶    也挺喜欢的,小丫头人长得的确不错,并且,开朗,健康,还能干活!可是,可    是,昨天,奶奶却意外地发现,发现!”      “奶奶,”我追问道:“奶奶,你发现什么了?”      “她,她,”奶奶扬起生满硬茧的干手掌,极为迷信地嘀咕道:“她,这个    疯丫头,长得没有福相!”      “哇,”我以讥笑的神态,望着奶奶:“奶奶,这,这从哪里能看得出来,    仁花姑娘没有福相呐?”      “力,”奶奶拽过我的手臂,一脸神秘地说道:“力,以前,奶奶没有仔细    地看过她,端详过她,表面看,小丫头是不错,可是,可是,昨天,她切菜的时    候,奶奶突然注意到,她,”说着,奶奶抬起我的右手,用粗糙的手指捏住我右    手的小手指:“大孙子,她切菜的时候,奶奶意外地发现,这个小疯丫头,她的    这根小手指,太短了,简直不是一般地短啊,与正常人的小手指相比,这个疯丫    头的小手指,正正好好短了一大截啊,”奶奶一边说着,一边用手指刮划着我右    手无名指最上端的那条浅浅的纹线:“力啊,大孙子,这个疯丫头的小手指尖,    根本就够不到这条线啊。”      “哈哈,”我淡然一笑:“奶奶,这,这有什么啊,小手指短了点,这有什    么不好啊?这跟有没有福,有什么关系啊?”      “力啊,”奶奶继续用指尖,刮划着我无名指的浅纹线:“早头哇,相面先    生说,女人家小手指如果够不到这条纹线,她,就一定是个短命鬼,懂么,大孙    子,就是说:短——寿!”      “啥——?短——寿!”听到奶奶的话,我顿然困惑起来,双眼呆呆地盯着    自己的手指:“奶奶,这,这,哪来的这么些说道啊!”      “豁豁,”听到奶奶的话,坐在炕沿上的老姑,急忙搬起自己的右手,无比    关切地端详起来:“哦,长寿、短寿,还有这个说道啊,以前,我怎么没听说    过,我看看,我看看,我的手指,能不能够到这条钱,哇,谢天谢天,我的手指    尖,将打将,能够到这条钱!”      “真的,”奶奶坚定地说道:“大孙子,真的哟,这是相面先生说的,并且    特别准啊!所以,我背地里,就跟你二姑说了:芳子啊,这个疯丫头命不好,没    有福相,短寿!铁蛋如果娶了她啊,一定得遭罪。可是,你二姑,她不信,这个    死丫头,还跟我动了气!哼,你不信,就拉倒,奶奶也生了气。力啊,大孙子,    奶奶为了啥啊,奶奶还不是为了铁蛋好么,所以,奶奶一赌气就自已回家了!”      “嗨呀,”我瞅了瞅自己的小手指:“奶奶,你又搞封建迷信了,奶奶,”      “哼,”听到我的话,奶奶苍老的面庞,哗地阴沉下来,气呼呼地抬起身    来,喃喃地离我而去:“迷信、迷信,唉,奶奶老了,说话,谁也不听了,就当    我是放屁吧,哼,”奶奶抓过扫帚,再次弯下驼腰,吃力地清扫起走廊的水泥地    板来。      “哦,”我和老姑长时间地面面相榷着,彼此间痴呆呆地张着双手:“哦,    这,”      “这,这,”      “呵呵,”      “嘿嘿,”      “哈哈,”      窗外传来熙熙嚷嚷的说笑声,我循声向窗外望去,只见铁蛋、小石头、仁花    仨个人,正有说有笑地聚拢在院中央的卡车旁,我呼地推开窗户:“喂,我说,    你们这是干么啊?”      “去内蒙,拉——牛!”铁蛋一边认真地检修着车辆,一边答道。      而站在铁蛋身旁的仁花,则爽朗地问我道:“力哥,你想不想跟我们一起去    内蒙拉牛啊?”      “嘿——,”我顿时兴奋起来:“好啊,去,去,”      “哎呀,”当我兴冲冲地跑过走廊时,奶奶直起身来:“力啊,刚刚回家,    也不知道好好地休息、休息,去什么内蒙,到那个驴屄地方,想什么魂啊!”      “奶奶,我喜欢!”      “力哥,”铁蛋拉开车门:“请上车吧!”      “呶,”我则一个健步跳上驾驶室的车蹬:“不,我可不愿意坐车,我,开    车!”      “哈,那好吧,”铁蛋挥起手掌,哗地摇响了汽车,然后,俨然那个指挥官    似地命令着仁花和小石头道:“快啊,还瞅啥呐,上车啊!”      “对,快上车,”我喜滋滋地转动着方向盘:“走,去内蒙,拉——牛,    开——路!”      ……    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      一次刻骨铭心的嫖娼经历!      生日这天的中午,我邀上一群朋友,纵情地神喝一场,下午,昏昏沉沉的    我,被人推醒,原来是一位最为亲密的朋友,来祝贺我的生日:“我是特别从外    地跑回来的,可是,我还是来晚了!”      “谢谢你,”我坐起身来,握着朋友的手:“你让我好感动啊,不晚,你来    了,我就高兴,走,”我拉起朋友的手:“咱们找家饭店,继续喝!”      酒逢知已千杯少,又是一通神喝,不知不觉间,已是凌晨三点多,我瞪着醉    眼,瞅了瞅窗外,天空已呈淡淡的灰白,朋友再也喝下去,我结过帐,搀扶着朋    友,东摇西晃地走进一家浴池。      “大哥,大哥,”休息厅里,散散落落地躺着几个客人,均是酣然大睡,一    个个腆着大肚子,在休息厅的门口,坐着几个小姐,见我们走进来,纷纷迎上前    来,自作多情地搀扶着我们,然后,笑嘻嘻地坐到我的身旁:“大哥按摩不,”    说着,一个小姐撩起我的浴衣,小手隔着内裤,大大方方按在我的鸡鸡上,我顽    皮地咧了咧嘴:“小姐,你看,我都喝成什么样了,还能做么?”      “呵呵,”小姐也是调皮地一笑:“没关系,大哥,走,去包房吧!”      “不行啊,”我吐着舌头:“不行啊,我早晨已经交过公粮了,现在,又喝    成这样,不行了,不中用喽!”      “嗨嗨,”其余两个小姐插言道:“没事的,大哥,随便玩玩呗,”说着,    便站起身来:“走吧,大哥,反正闲着也是闲着,没事瞎扯吧!”      “啥,”见三个小姐都欲进包房,我突然想起口袋里根本没有多少钞票:    “不行啊,小姐,你们都去,我可没那么多钱买单哦!”      “嗨嗨,”其中一个小姐大大咧咧地说道:“大哥,我们也没说要钱啊,天    也快亮了,我们闲着也是没事,大家随便扯扯,完了,你请我们吃顿早餐就行    了!”      “豁豁,”听到小姐的话,我顿时大喜过望,一个小姐调皮地掐掐我的耳    朵:“怎么样,大哥,吃早餐的钱,应该有吧!”      “哈,”望着三位笑容可掬的小姐,我乐得差点没蹦起来,再瞅瞅朋友,早    已醉成烂泥,任凭小姐如何捶打,一动也不动,于是,我只好抛下他,与三位小    姐走进地下室去。      这可真是一个疯狂的凌晨,刚刚酗完酒的我,搂着三位小姐,又是亲又是    啃,又是摸又是拧。而小姐们则轮流摆弄着我业已无法正常勃起的鸡鸡,也不费    了多少时间,我的鸡鸡就是无法勃起。小姐们又是吮、又是舔,又是套,又是    拽,我的鸡鸡则是岿然不动。      良久,我的鸡鸡终于在一位张姓小姐的嘴里缓缓地膨胀起来,继尔,一位小    姐骑跨上来,我搂住张姓小姐,一边狂吻着,一边千恩万谢着:“谢谢一家子,    多万你喽!”      “嘿嘿,”张姓小姐坐在我的身旁,很是自豪地说道:“大哥,你不知道,    老妹的嘴活,最好,以后,可要常来捧捧老妹哦!”      “没说的,”我拽扯着张姓小姐的内裤:“我现在就捧你!”      可是,张姓小姐皱着眉头推搡着我:“大哥,不行啊,今天不行啊,老妹来    事喽!”      “什么事不事的,我不管,”我不知哪来的蛮力,纵身跃起,推开另外两位    小姐,生硬地扯下张姓小姐的内裤,在她的胯间,果然夹着一条卫生巾,张姓小    姐喃喃着:“大哥,你看,老妹真来事了,大哥,等走了以后,老妹一定陪大哥    好好地玩一场!”      “我不管,”我粗野地按倒张姓小姐,将沾着污血的卫生间拽掉到地板上,    然后,便凶猛异常地大作起来。      我在包房里也不知折腾了多少时间,无论怎么变着花样地轮番狂插着三个小    姐,就是没有丝毫的射精欲望,渐渐地,我感到极端的疲惫,抽送的动作越来越    无力,最终,还是那位可爱的张姓小姐用她颇为自豪的小嘴,吸出我的精液。然    后,我们草草地冲洗一下,捶醒沉醉中的朋友,出去用早餐了!      早餐又是一通神灌,当然,又是一场烂醉,在朋友的帮助之下,我恍恍惚惚    地回到家里,以后的事情便再也回想不起来了!      下午,我终于清醒过来,浑身上下依然是酒气薰天,去卫生间洗漱,两只手    掌还残留着三位小姐胯间那各不相同的气味。想起那疯狂的早晨,我暗暗窃喜:    真他妈的爽啊,真他妈的过瘾啊!啊,张姓小姐对我真是太好了,不愧是一家子    啊,等彻底醒酒之后,我还找她去!      可是,兴奋之后,待酒精的麻醉渐渐地消散,我的身体便空前地疲倦起来,    简单的洗漱之后,我又瘫倒在床上,一边望着天花板,一边想着张姓小姐,尤其    是她的小嘴!      哎哟,好痛啊!我正想着张姓小姐,胯间的鸡鸡开始隐隐作痛,同时,龟头    有一种潮湿的、滴尿的感觉,我隔着内裤揉了揉,不揉则已,这一揉啊,痛感更    加强烈了!这是怎么回事?      我慌忙做起身来,揪开内裤一看:哇,我的妈妈哟,大事不好!      从浴池里穿回家来的,原本洁白的小内裤上,突然泛起深黄色的渍印!我的    脑袋嗡地一声:完了,中标了!      不能啊?我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:不能啊,中标,哪有这么快就反应的啊?    凭我以往中标的实践经验,至少也得一周,或者是十天以后啊,怎么能早晨才放    荡完,下午就找上门来了?      可是,不是中标,这黄乎乎的东东,又作何解释呐?      我将泛着黄渍的小内裤偷偷地扔掉,精心地洗涤一番鸡鸡,然后,又换上一    条更加崭新的内裤,因情绪低落,六神无主,胯间的鸡鸡痛得更加厉害了!而我    排尿的欲望,也频繁起来,鸡鸡头总是感觉湿漉漉的,甚至在排尿时,还有一种    烧灼感:完了!我又惊出一身冷汗!看来,我是躲不过这场风流债了!      既然中标了,怎能躲在家里,让媳妇发现了,麻烦可大喽!三十六计,走为    上,脚底抹油,开溜吧!      为了不让媳妇有所察觉,也是为了她的健康考虑,更是为了避免一场不必要    的风波,我不得不暂时中断了《辽河》的写作,借口有事,离家出走了。      坐在火车上,我的鸡鸡还是痛痒不已,我频繁地进出于厕所,每隔十余分    钟,便溜进厕所里,打开裤子,察看内裤上面是否有黄乎乎的分泌物:还好,虽    然痛点,却不再有黄乎乎的东东!看到崭新的内裤,还是这般的崭新,洁白如    初!我的情绪也好了许多:那黄乎乎的东东,大概是张姓小姐的经血吧!如果真    是这样,我就谢天谢地喽!      我在外面游荡了数日,渐渐苏缓过来的鸡鸡,其痛觉发生了质的变化,不再    有湿漉漉的滴尿的感觉,排尿也不再有烧灼感,更是一种被疯狂揉搓、套弄之    后,酸麻剌痛的感受:这些小姐,下手好狠啊!      望着依然洁白的内裤,我暗暗庆幸起来:看来,不是中标!我又轻轻地摸了    摸可怜的鸡鸡,痛得又咧了咧嘴:唉,这些小姐,为了让醉酒之后的鸡鸡能够尽    快勃起,真是不择手段啊!      我突然回想起来了,那个疯狂的早晨,三个小姐围坐在我的身旁,握着我的    鸡鸡,又是揉、又是搓、又是套、又是吮、又是舔、又是拧、又是掐,……唉,    想着想着,望着酸痛的鸡鸡,我可怜兮兮地嘀咕道:“唉,他妈的,这些该死的    小姐,差点没把我的鸡鸡拧断、搓烂啊!”      就这样,烂醉之后我,为了嫖娼,为了图一时之快,被小姐们折磨得好不狼    狈,《辽河》,也中断了!回想起来,真是没正事啊!    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                  (一百三十八)      盛夏碧蓝的天空格外地晴朗,轻拂的微风夹裹着不很灼热的、略微有些湿润    的气浪扑面而来,那份既热且潮的感受,尤如一块浸湿的毛巾,敷在燥热的身体    上。      汽车飞速地行驶在寂静的公路上,高大挺拔的白杨树惴惴不安地摇晃着茂盛    的枝叶,哗啦哗啦地厉声吵闹着,似乎在讥笑我们这一车不知天高地厚的旅行    者;路边绵延起伏的田野上,涌动着没有尽头的青纱帐,滑稽可笑地摆动着长长    的叶片,仿佛故意挑衅我们。      一位农妇顶着过份热情的烈日,俯身在空旷的田野里,埋头莳弄着自家的庄    稼。牧牛的老汉四脚朝天,悠哉游哉地仰躺在林荫里,头上蒙着脱下来的单衣,    无牵无挂地酣睡着。几头颜色各异,肥瘦不均的老牛,吃饱了青草,稀稀落落地    俯卧在老汉的周周,大嘴巴不停地咀嚼着,同时,漫不经心地望着我们的汽车,    好象猜到了我们是去贩牛的,一个个很不友好地转过头去,极其讨厌我们这伙人    去无情地折磨它们的同类。      随着汽车不停地奔驰,一个个宁静得好象昏睡过去的小村庄一掠而过,在村    口的大柳树下,脸蛋上划着一道道抽象画般脏痕的小孩童,吸吮着粘满泥浆的大    姆指,面无表情、目光呆滞地追望着汽车:“嘿,小家伙,你好!”我冲着小男    孩打了一个飞眼,瞅他那急切的神态,似乎很有加入我们行列的想法,如果我们    同意的话。      “小铁蛋,”我一边操纵着方向盘,一边与铁蛋闲聊着:“长途贩牛,挣钱    么?”      “还行,力哥,”一提及贩牛,铁蛋立刻兴奋得眉飞色舞:“力哥,去内蒙    买牛,可好玩了,可有意思了,每去一趟,都有讲不完的新故事,嘿嘿,并且,    通过买牛,我还认识了仁花。”      “豁豁,”我从镜子里瞟了仁花姑娘一眼:“行啊,看来,贩牛的收获很大    啊,不但挣到了钱,还遇到一位漂亮的、酒量大得惊人的蒙古族格格,哈哈,”      “哼,”仁花轻声哼哼一声,又冲铁蛋撇了撇小嘴:“他买牛呀,全借我的    光啦,没有我,他还想在内蒙混,哼,没有我帮他罩着,内蒙的小地赖,能熊死    他!”      “哟,”铁蛋也通过小镜子,冲仁花做了一个鬼脸,然后,继续信心十足地    道:“力哥,我要向三舅学习,闯荡内蒙,通过贩运牲口,发家致富,以后,挣    足了钱,我也要盖一栋三舅那样的楼房,给我们卢家,争光添彩,……”      “嘿,”听到铁蛋的话,我感慨万分:“小铁蛋,三叔,可不简单啊,童年    的时候,我就模模糊糊地记得,三叔四处飘荡,广交天下,内蒙大地,处处都留    下混迹社会的脚印!”      “嗯,是的,”铁蛋的脸上泛着无限的敬意:“力哥,三舅可真是一个了不    起的人啊,我第一次去内蒙买牛,就是三舅领我去的。到了那里,三舅可真好使    啊,谁都认识他,人人都请他喝酒,三舅拍着我的肩膀对内蒙的朋友介绍道:诸    位哥们,这是我外甥,以后他再来内蒙贩牛,你们可一定要好好地照应他哦!”      “哦,原来,你是通过三叔,才走上贩牛这条道的啊!”      “嗯,多亏三舅哇,否则,我在内蒙,人生地不熟,两眼摸黑啊。当地的人    听了三舅的话,都说:三哥,你就放心吧,你外甥,就是我外甥啊,以后,只要    他自己来,就行了!”      “……”      哗啦啦、哗啦啦,……      方才还是晴空万里,看不到一片云朵,突然之间,却莫名其妙地淋起了雨    滴,噼哩啪啦、肆无岂惮地击打着汽车的前风挡。      “嗯,这是怎么回事,”前面不远处,有很多车辆拥塞在一起,汽笛之声此    起彼伏,司机们伸着脑袋,扯着脖子,不耐烦地大吵大嚷着,我很不情愿地停下    汽车,摇开车窗,伸出脖子,张望了很长时间也没弄出个究竟来:“喂,打听一    下,”我收回扯得酸痛的脖子,低下头去,向公路旁三三两两的闲人问道:“朋    友,前面咋的啦,出车祸啦?”      “前面,”公路旁那些个操着双臂,摇晃着小短腿,嘴里叼着低劣的香烟,    混浊的眼珠好象滚动着的骰子般滴溜乱转的乡野无赖们,脸上现显出一副兴灾乐    祸的得意神态,平静地,但却是不怀好意地答道:“修路呢!”      “修路?”      “对,你没看到前面有个大土包吗,那是养路段堆的,什么车也不让过    去!”      “这可怎么办?”我转向铁蛋:“铁蛋,封路了,咱们,回去吧!”      “那怎么行啊,”铁蛋摇摇脑袋:“不能回去,力哥,我已经跟内蒙的朋友    预订好,人家已经帮我把牛收集好了,就等着我去车呐!喂,”铁蛋伸出脑袋:    “朋友,麻烦再打听一下,还有没有别的路,可以绕过去啊?”      “当然有,”闲汉们闻言,纷纷靠近汽车:“有一条小路可以绕过去,只要    你给我五十块钱,我就可以把你领你过去!”      “力哥,五十?”铁蛋吐了吐舌头,把头缩回车里,瞅了瞅我。      我没好气地悄声嘀咕道:“去他妈的吧,五十块钱给他!不如自己留着喝    酒。”说完,我重新启动汽车,气急败坏的调转车头,看到其它车辆拐进一条曲    折狭窄的、坑坑洼洼的、泥泞不堪的田间小路上,我也忙三火四地跟了过去。      再往前走,连路也没有啦,前面的汽车从庄稼地里的一条毛道上一辆接一辆    地鱼贯爬了过去。我也想如法炮制,汽车刚刚驶到庄稼地的边缘,突然,不知从    哪里钻出一个其貌不扬的青年人,刚才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。      青年人怒气冲冲地拦住我们的去路,眨巴着一对令人生厌的近视眼:“回,    回去,回去,不,不许从这里过,这是我,我,我们家的花生地!”他说话有严    重的口吃,嘴角泛着让我恶心的白沫。      铁蛋将头伸出窗外:“哥们,给个面子吧,出门在外的,都不容易啊!”      “不,不行,……,这是我,我们家的花生地,想从这里过得给点损、损失    费!”      我仔细地看了看他家那所谓的花生地,平缓的矮坡上东倒西歪、稀稀啦啦地    散布着一片毫无生机的幼苗,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嗒啦着脑袋,前面驶过的汽车丝    毫也没有辗压着一根花生苗。      “哪有什么花生呀,你这不是讹人吗?”铁蛋与口吃者激烈地争吵起来,互    不相让,越吵越凶。      我心里恨恨地骂道:敲诈,纯粹是他妈的敲诈,赤裸裸的敲诈!可是,明明    知道这是敲诈,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,这里是人家的地盘,强龙压不过地头蛇。      “大哥,”铁蛋正和口吃者正吵得面红耳赤,仁花突然跳下汽车,满脸堆笑    地走到口吃者的面前:“这位大哥,你要多少钱啊?”      “五,五十,少一个子也,也不行,我们家的花生地都,都让你们给,给压    没啦!”      “大哥,”仁花笑吟吟地掏出二十块钱,递了过去:“大哥,五十块,太多    了点吧,大哥,请高抬贵手,照顾照顾我们这些出门的人吧!”      “这,”口吃者迟疑了一会,最终,很不情愿地接过钞票:“算,算了吧,